朱自清的《背影》讓幾十年來的父親形象,定型成那種不太會表達,但一舉一動都充滿情感的模樣--似乎男人有了「父親」這個角色之後便開始背了責任,漸漸失了浪漫,慢慢長了威嚴,變成孩子心目中的山……然後,變成距離。


代表巴西角逐2006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記得童年那首歌》中,法蘭西斯是一個浪漫的父親,不懂音樂但喜歡音樂,更甚至於把要交給岳父的地租給挪去栽培孩子--這或許有一點像音樂課本裡的貝多芬爸爸那樣,強迫開發貝多芬的音樂才能,期待他能像莫札特那樣在音樂的領域裡發光發熱--但法蘭西斯似乎很安於現狀,即使兒子第一次在鄉村市集中獻唱唱得令人皺眉…即使兒子有了第一支口琴之後每天得接受無止盡的噪音轟炸直到他終於摸索出技巧,能和收音機裡的音樂一樣美好…甚至於拜託走唱的歌手騰出一點點時間教他手風琴……在大家的眼裡,法蘭西斯是個瘋子。 

哪一個父親在栽培孩子時不帶點瘋狂的想像孩子將來成為人中龍鳳?這一點,和矮胖口拙的朱爸爸相比,高高瘦瘦又帥的法蘭西斯感覺更貼近現代父親的模樣了--為了讓孩子們有著像公雞那樣清澈嘹亮的歌喉,每天敲一個生雞蛋要他們吞下去,而且他非常懂得孩子們會抗拒,熟練得捏著他們的鼻子、摀住他們的嘴,讓他們沒有賴皮吐掉的機會。而當法蘭西斯知道長大了的小兒子也喜歡音樂的時候,偷偷買了吉他,像做賊似的環顧沒有人的家,把吉他偷偷的放在小兒子的床上,還調整一下,像是隨便放在床上似的…… 

這讓我想到,似乎「父親」總有一種看透孩子內心的能力,以前我在爸爸的抽屜裡「只偷一點點」零錢買糖果,但他總是能夠發現,即使我再怎麼聰明的重新分佈抽屜裡零錢散落的模樣,他還是能夠知道而賞下一頓藤條。但當他知道孩子的一點成就,故做鎮定的無事卻在親朋好友間得意洋洋。《記得童年那首歌》這部電影,把父親的形象塑造得非常親切真實。 

巴西鄉村音樂總是透著濃濃的「家」的味道--對父母而言,能夠生養孩子的地方叫做家,但對孩子們而言,有父母的地方才叫做家。長大的孩子要離開家闖蕩,堅強無畏的形象下總有一個可以躲避的角落,那個充滿記憶,像首民謠一樣平凡但雋永的地方,是懷念,是感動,是依靠。《記得童年那首歌》是對家的感恩,對父親(當然也包括母親)的讚嘆濃縮而成的一首歌,感人而不悲傷,但卻讓我眼角閃閃淚光。這是一部如小品文那樣有味道的傳記類電影,傳達真實、濃烈但寧靜的愛,值得我們放慢生活的腳步,藉著這部電影回味一下自己也曾經擁有,但卻忽略了的--對家人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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