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簡單的電影,分析起來卻發現很不簡單。


 

這一次,我用導演著墨最深的角色「母親與女兒」的角度出發--怎麼不用母與子這樣的角度,反而更縮狹面向,停留在女兒?

 

因為克萊兒是主角啊。

 

克萊兒和克萊兒的母親(以下簡稱克媽媽);克萊兒與梅夫人;梅夫人與她死去的兒子。

 

克萊兒和克媽媽的互動在part2的時候已經大約介紹過了,克媽媽忙著應付丈夫的無理取鬧,沒心思注意女兒搬到外頭怎麼了。兩個獨立的女人很難相處在同一個屋簷下,即使相處在同一個屋簷下,不說別的,光是廚房那口爐子要煮出什麼樣子的菜就可以掀起大戰,更不用去刻意提醒正在老去的母親看著女兒身上有著自己不可追、已逝去且唯一的青春……那種在臉上噴點水霧就很漂亮的「不再」……用化妝品和香粉追憶美麗的悲哀。

 

繡坊梅夫人的獨子和朋友出遊發生車禍而喪命,與繡坊只有一門之隔的兒子房間擺設依然維持著,只是熟悉的身影變成一張張扁扁的照片,紀錄著生命在人世應化的曾經。繡坊的一切沒有改變,少了個人,總是在把湯與晚餐煮成兩人份之後,才再一次發現這個狹小空間少了很多該有的壅塞。

 

克萊兒帶著身孕找工作。巧的是克萊兒死黨的哥哥……「死黨」兩個字實在是很哥兒們,女生會用什麼樣的字眼來代表這樣的情分?手帕交?密友??總之是那種可以睡在一起,可以講私密話題,然後縮在一起偷笑的朋友……正好是梅夫人兒子的死黨、哥兒們,一起出遊發生車禍,但幸運生還的憂鬱帥哥--這樣的安排是簡化角色的複雜好專注的發展劇情?還是刻意不小心的巧合?

離題了。

克萊兒因為女紅專長以及死黨的介紹,上梅夫人的繡坊求職,在試用的期間,梅夫人有意無意的拿克萊兒和自己的兒子比較……在工作上,外人的手藝再怎麼靈巧,也不及兒子幫手時候貼心……對於刺繡,只要無法滿足唯一專業的要求,便是熟練而無情的摧毀。

 

一個命令而已,動作優雅得非常「時尚」,讓付出心力的人厭惡這樣的虛偽。

 

這一切,在大家知道克萊兒腹中有孩子的時候開始有了改變。

 

克媽媽到克萊兒的居處,像平常那樣帶著和克爸爸吵架不爽的心態,先洗一些浸在流理台裡面的茶杯好讓女兒能泡杯茶「招待」媽媽。當克萊兒心裡做好準備脫下外套,露出明顯的肚子,克媽媽的確被這樣的「招待」給震懾了。

 

十分「有經驗」的問:「幾個月了?」

 

女兒懷孕了,自己一個人租房子住,以前老公惡言惡語的數落女兒偷拔家裡的包心菜去跟人家換東西……這樣子的狀況,還需要問孩子的爹是誰嗎?自己的老公雖然討人厭,畢竟他負責的撐起一個家……相較之下,那個死鬼雖然不至於變得可愛,但也不可恨得那麼絕對了。

 

梅夫人昏倒,幸虧來工作的克萊兒發現緊急求助將她送醫。梅夫人給了克萊兒一筆錢,不是工資,也不是遣散費……那只是……

「以前我兒子幫我做事也是拿這麼多錢……請妳別再來看我……」

 

家醜?對已經站起來的克萊兒而言,身體的傷只要包紮,但心裡的傷需要擁抱才能痊癒。克萊兒從母親那邊體會這樣的效果,也把這效果傳布出去。

 

「我明天再來看妳。」

 

克萊兒在繡坊住下來。在住院前,梅夫人便在繡一條頭紗,克萊兒撫著華麗的未成品……大膽的……接手,接下來的請看「刺繡佳人觀後感」,我不好一直洩漏劇情。

 

「母愛」是一種具體而微的慈悲,當眼淚不再為傷痛而流得時候,那淚便有光……母親,這個領受愛的身份,背負孕育的責任,傳承生命的化現……覺醒了,從傷痛中解脫。如劇中一個畫面--克萊兒與梅夫人一同在舞衣外裙刺繡,安靜的、和諧的、燦爛的……這時說愛太膚淺,一切在付出與享受中,像那很卡農的配樂一樣,一層層的堆疊出原本就不用太去解釋說明的東西,母與女接納彼此,在付出中享受,這個享受,就是導演想要表達的目的--這個目的用未出世的孩子當針線,只要世界這張白紗不毀,女人便能繡出人世最美的一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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