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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於二○○七年金馬影展映演,並即將正式上映的【愛滋味】(The Witnesses),是法國導演安德烈.泰希內(Andre Techine)於○七年發表的最新作品。泰希內自一九七○年代創作迄今,其作品中,最為台灣觀眾熟知的,或為一九九四年獲頒凱薩獎最佳影片獎的【野戀】(The Wild Reeds)。

一如泰希內過往的許多作品,【愛滋味】置放同志情慾於複雜、幽微的人際網絡,索探情慾議題同時,亦呈顯人心、際遇的變動不居,以及變化降臨之時,人們的應對是多麼地微妙。

影片的故事核心,簡單說,是男同志間的三角戀情。初由鄉間來訪花都巴黎的青年Manu,與姊姊共同寄宿於皮條客與娼妓齊聚的小旅店。他在男同志群聚、尋歡的公園中巧遇中年醫師Adrien,隨即以青春、率性的特質贏得Adrien的愛意,兩人成為相互敬重的朋友,並且同遊巴黎、共度一年美好的夏季。

Adrien的好友Sarah原是童書作家,同年夏天初為人母,並決定轉向創作成人故事。Adrien帶Manu探訪Sarah一家,Manu愛上Sarah擔任警職,對於律法、秩序,及所謂「常態」俱有堅持的阿拉伯裔丈夫Mehdi。一次Manu意外溺水,Mehdi奮勇相救,兩人激烈的身體接觸,召喚出Mehdi內在潛藏的同志情慾,兩人於是墜入情網。

雖然三角戀愛總有人受傷,那還是一九八○年代初期,一切性愛活動生氣勃勃、少有牽掛的年代,縱是同志情愛,也享有無限的歡暢。然而好景不長,隨後爆發的愛滋疫情改變了社會現實與人際佈署,Mehdi重回家庭,不幸染病的Manu回頭投靠Adrien,對Manu仍懷有愛意的Adrien則積極投入愛滋研究工作,以圖拯救愛人性命。

一方面是男同志情侶在愛滋陰影下的聚散離合,另一方面,【愛滋味】用去大量篇幅描繪環繞一干男同志生活的女性主體。Mehdi的妻子Sarah與Manu的姊姊Julie都不是「傳統」的女性:為了追求歌劇名伶的事業遠景,Julie放棄愛情的追索;Sarah堅持婚姻關係絕不能缺乏外遇的「滋潤」,所以願意接納丈夫的同性情事。

於是影片中情勢如此:男孩(不論年輕或衰老)大談戀愛,而且接連演出爭風吃醋的肥皂劇戲碼;女孩(不論已婚或未婚)冷眼旁觀,最後成了男孩們與彼此鬥爭、與疾病對抗的細緻歷史的見證者與記錄者。

泰希內用字卡將長約一百一十分鐘的影片切割成三個段落:「美好時光」(Happy Days)、「爭戰」(The War),及「夏日回返」(The Summer Comes Again)。前兩個段落分別指設人們於愛滋風暴前後的心理處境,最後一個段落則似乎指向陰影的散除——罹病的Manu去世,Mehdi與Sarah重修舊好,多情的Adrien亦尋得新的愛情。

但生命予人、予愛情的挑戰豈止疾病或難解的三角關係而已(別說疾病的威脅亦尚未消逝),片尾,兩對戀人乘船共遊大海,一對同志伴侶、一對夫妻;Adrien的新戀人對Sarah說,他不久後要離開法國,而Mehdi一人在船艙內並不與在甲板上享受日光的三人一起,誰也說不準,這幾個人物各自還得經歷多少種人世的變故。

除卻導演的用心,【愛滋味】的演出陣容亦相當堅強,Adrien、Mehdi、Sarah分別由法籍知名演員米歇爾.布朗(Michel Blanc)、艾曼紐.琵雅(Emmanuelle Beart),及山米.布亞拉(Sami Bouajila)飾演。演出青年Manu的年輕演員約翰.利柏侯(Johan Libereau),稍早因演出【三人冷水澡】(Cold Showers)在國際影壇廣受矚目。

在金馬影展期間,利柏侯造訪台灣,在台北信義威秀影城與觀眾映後座談,大方的談吐教許多影迷印象深刻。本期【放映週報】專訪利柏侯,並整理其與影展觀眾的對話內容,記錄其參與演出【愛】片的經驗與心境,也提供讀者部份窺看影片的線索。 

導演安德烈.泰希內是在什麼樣的機緣下找你演出【愛滋味】中感染愛滋的青年Manu這個角色?

利柏侯:導演與他的工作團隊籌拍這部影片的時候有個選角過程,但泰希內稍早看過我在【三人冷水澡】裡的演出,留下一些印象,所以在正式選角前六個月便打電話給我,希望我來參加試演。

【愛滋味】的卡司非常堅強,參與演出的都是法國非常重要的演員,跟米歇爾.布朗還有艾曼紐.琵雅等很有名氣的演員一起工作,感覺怎麼樣?

利柏侯:米歇爾.布朗、艾曼紐.琵雅和山米.布亞拉在法國都是非常有名的演員,法國的年輕演員每兩個裡有一個會夢想、期待跟他們一起演出。跟他們合作,一開始我有點戒慎恐懼,但開始工作幾天以後,我漸漸發現,他們都是非常出色的演員,當他們開始透過表演有所互動,會幫助我把自己的表演變得更精準,因為他們的出色,我自己的回應也有機會變得一樣出色。 

影片裡,青年Manu在感染愛滋前後,心態上有一個重大的轉折,就是從一個二十三歲、很喜歡享樂的年輕人,變成一個瀕臨死亡、必須離開心愛的人的重病患者,這樣的心境轉變你怎麼揣摩?

利柏侯:我有兩個朋友死於愛滋,我父親年輕的時候也有幾個朋友死於愛滋,準備演出這部電影之前,我曾到醫院拜訪幾位重病病人,觀察他們生活、移動的方式,看見臨終病人的一些樣態,對我來說,這些都是甚為重要同時也很恐怖的經驗。

我在醫院拜訪病患的時候,跟其中某些人有過一些談話與討論,也跟醫生也有過一些談話與討論。此外,確定自己要演出這個角色之後,我看了一部紀錄片,影片裡,一位愛滋病患者透過他人的協助說出了自己的故事、從他自己的角度去描繪、整理患病的過程。這些對話、討論和影片對我的幫忙非常多,但即使有過這些準備的過程,我在演出當下或是演出完成之後,都覺得自己對於演出一個這麼困難的角色,心理上的準備還是不夠。

所謂心理上的準備不夠,是什麼意思呢?

利柏侯: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到底什麼是心理上的準備呢?對我來講,心理上準備好了,就是能設身處地地體會角色心理上的感覺、把自己變成那個狀態。例如說,我扮演一個病人,患病這件事對這角色來講(對說對任何人來講)是一段很痛苦、很艱難的歷程,而我應該怎麼去體認那樣的感覺?

【愛滋味】裡的愛情跟疾病有很大關連,而電影探索的疾病,又是與情愛生活極其相關的愛滋病。就你個人來說,如果因愛染病,你會選擇怎麼繼續自己的生活?

利柏侯:如果真的染上愛滋病,我還是會繼續我的性愛與愛情生活,當然我會從事安全的性行為;不是愛滋病患者,我也會從事安全性行為。我太喜歡性愛了。

我是一九八四年出生的,【愛滋味】影片開場,一個嬰兒出生的時間也正是一九八四年。我在這部電影裡演的,雖是一個在一九八四年時候,已經跟現在的我年紀相仿的年輕人,但是事實上,我扮演的角色在那個年代所具有的感受和遭遇的情況,對我來說太具衝突性跟震撼力,演出的過程裡,我覺得自己更像那個初生的嬰兒。

【愛滋味】涉及許多關於人生與愛情的探問,演出這部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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